第二年駕輕就熟,
第三年開始就幸福人生"
聽到這句話當下
內心其實還滿反感。
這怎麼可能是在教學現場的老師講出來的話呢?
因為同事的讀書會,雖然都快變成兩人讀書會了,但我還是堅持要讀完,而且要在備課備到共產中國那章時,再讀一次。
那天我熬夜熬到兩點,讀完九十多頁。看著我大學的字跡,想著以前如果能再多用功一點就好了。大學時候的我,真的不知道什麼叫做「享受知識」,而是在重建自我人格。
不知道為什麼,這段時間覺得自己這十年來的學習,其實收穫最大的是自己。更或者,我念的那些教育理論、形象建構、人物評價,其中受到療癒的還是我自己。旁人看見的是學歷上的光彩,但學習卻無法治癒我在團體間找不到自我認同的傷害。不過還好上了大學念的都是跟"人"有關的科目,滿足了這方面的觀察興趣。寫得有點雜,但直到今年我才更明瞭為什麼這段路得繞遠路的原因。還好不遲;還好,我喜歡今年開始形塑而成的狀態。值得努力下去的方向還有更多。—2011‧八月
前幾個月,某班的學生在課堂上因為我把睡覺的學生叫起來,隨口說了一句「老師,他已經沒救了,不要理他」。當下我的反應是很激烈的,我認為每個人的「學習權」不可被抹滅。不管是不是在課堂上昏睡,背後一定有他的理由。有可能是為了社團忘了睡覺,有可能是忙碌,有可能是打工賺學費,也有可能是熬夜打了電動,或者是那個我更害怕的原因——因為服藥或者是因為逃避。現在的孩子壓力大到有時我無法理解,有的人可能固定得吃半顆到一顆安眠藥才能獲得一夜好眠。對於我這種長期短眠,甚至是失眠的人很能瞭解這種痛苦。
但我為什麼會有這樣激烈的反應,得從這場敘說開始說起。學姐幫我做完這場敘說,讓我瞭解自己這一輩子被「分數」跟「壓力」,甚至是認同、評價苦苦追尋的痛苦。國小高年級的時候,老師太過於關注我,把成績視為一切,總是以排名來論斷孩子的成就,搞得班上競爭不斷。還記得最後幾次月考,我故意在考試沉沉睡去,數學掉了好幾分也掉出前幾名,那時眼睛簡直不敢直視導師。「成績不好等於不受教」,更或者為了追尋好成績,到最後我在班上被一群女生排擠,那又是另外一段故事了。形象與評價的混淆,從此變成人生路上的重要的事。或許沒有人想到,才國小的孩子竟然得用這種方式力求肯定。
等到多年後,我自己拿到了教師執照,只有勸誡自己「永遠不要用成績去看到任何孩子的成就」,完全是因為小時候受的傷害太大。至今我還是很感謝國小的導師奠定我課業的基礎。但也從聆聽自己過往的敘說中發現,原來那段日子的傷害,如此深遠不散。
更或許,這讓我國中的生涯呈現一段遽烈的反差。放牛班、全班僅五人考上公立學校——但卻也是我最懷念的一段日子。那個時候,被班上的大哥掐住恐嚇過,也曾看著導師不畏懼地處理棘手的國中流氓事務,更讓我瞭解原來自己傻大姊的個性其實是在那段時間中被形塑出。那時善惡僅在一念之間,跟大哥們稱兄道弟後,我可以透過一段謠言讓自己討厭的人被大哥追著跑,進而呼風喚雨。國小的排擠如果稱作險惡,這些國中的小流氓則是義氣重如山。在這裡可以看到集體的力量有多麼偉大,也不近乎是一群成績不好的孩子搞七捻三,他們也有自我的主見。導師的恩威并施,也讓我們這群人在多年後一直懷念她的「永不放棄」。即使是我這個有搭上公立高中行列的學生,也對這樣的德澤感念於心。
最後的一路爬升,依舊讓我在生活上的缺憾不消。不提大學鑽盡牛角的那五年,或許連經過敘說之後的研究所生涯也是不斷地一直探索。最後,到底是什麼改變了我?連我自己都沒有答案。更或許,我是經由實習後才慢慢瞭解自己可以努力的方向還有很多,從學生那頭得到更多的力量。最後我才瞭解,這十年來自己一直想不透的一些問題,透過實作、輔導,原來我也可以提供一些經驗跟輔助。
學習權、人生的選擇或者是功課,又對那些高中小朋友有什麼意義?透過課堂觀察,或許能瞭解更多(我也期望能瞭解更多)。我總希望,這些小朋友能克服生命給他們的功課,相信雖然人生有著陰影,但還是有著美好的向光處。而善念,能持續傳播。
一直沒跟你們說:「還好有你們」。跟高一初次相見,我熱情地喊著「歡迎大家加入內中」,但心裡比誰都還緊張,因為這也是我第一次獨立教學。現在還記得高一的第一堂課,我跟你們說著「歷史是什麼?」然後每次恐懼地備課,深怕少給了什麼。所以總是滿滿的板書搭配不輪轉的講解,然後忙著適應每一班的個性。
這一段時間,陌生的環境,新的學校,但卻讓我從頭認真學習起教學跟溝通的每個環節。一直跟自己說,「獨當一面」代表的是一肩扛起每個班教學上的成敗。有的班級「疼ㄟ落心」,聽高一小朋友哀嚎、高二大朋友說心事,這一年新的收穫,真的是「帶人也要帶心」。但除了教學,這間學校帶給我更多的東西,特別是跟我合作的導師們,從前人的經驗中,讓我學習到怎麼控制秩序,怎麼鼓勵學生,如此才能「適得其所」。灌輸知識其實很簡單,但要好好的讓大小朋友都認真學習,完成師生都有所成長的目標很難。這所學校的師長,為我作了良好的示範。
因為跟高一導師頻繁的接觸,所以認識了好多前輩,彼此談論班上學生各自不同的性情,共同想怎麼才是對學生最好的方式。他們從來不因為新手的緣故,所以質疑我的教學。縱使我瞭解自己在控班狀況上,要學的東西可多著呢!好幾次,跟老師們聊天其實眼淚都差點掉出來了。或許他們的鼓勵跟肯定,才是這一段日子最瑰麗的珍寶。那天情不自禁地跟M老師說了謝謝,補了一句「合作愉快」。在她的身上,讓我看到導師的嚴謹,縱使嚴厲但也充滿關懷,好多次我都忍不住說出「當你的學生很幸福」諸如此類的話。面對問題,陪同學一起解決,把他們當大人,也教導我要「恩威并施」。
有的時候因為秩序問題,也跟一些班級的導師談了好幾次。狀況改善了,即使「疼袂落心」,但授課狀況好轉,我自己也比較開心。該感謝那一雙雙課堂中晶亮的眼睛,更該謝謝每一段在前人陪伴下走的路。(縱使我最近最驚嚇的問題是,學生問我:「老師我想念歷史系,你覺得怎麼樣?」 這個問題還真困難!)
學生的第二次段考非選題:
明清社會出現一些具有特權的「士紳」階層的人士,它們享有免役、司法、禮儀等等特權,同時具有一定的社會聲望,可能擁有一定的產業,形成所謂的「紳權」。請問:紳權具有的二元性格為何?其權力來源為何?
學生的回答:1.多重人格分裂症
2.非選太難,壓力過大。
要分裂的,應該是教你歷史還要改你考卷的老師吧!
改到另外一位學生的卷子,只想算他零分。這次教了宋代科舉的彌封跟謄錄等防弊措施,結果這位天才把整張試卷的「99年度第二學期歷史科非選答案卷」整行塗黑,然後叫老師自己想看再擦乾淨。學測這樣污損試卷,至少扣一級分,指考最少扣兩分。我在電話裡跟其他任教的好友說著:「寧可讓學生即使學科表現不ok,但也不要總是愛在奇怪的地方開玩笑」,因為這樣真的白目至極。
昨天監考完一整天,看到非選卷就不想改。果然一改心情就不好!
現在看到自己兩年前寫的這篇文章,覺得有點奇妙。晚餐時跟朋友碰面,聊起幾年前修教程的狀況,想起那年幾乎是咬牙跟拍桌在面對教育學程。有看過老師在教育概論時教健康操嗎?其實有的,這一切都發生在奇妙的政大師資培育中心。我無意詆毀自己的母校,事實上,前幾個月在教甄口試上我還真誠地回答了這樣的一句話,因為被問到大學讀政大,研究所到了師大,這兩間學校到底有怎樣的不同?我記得那時自己說「我感謝政大對我歷史專業上的培育,而師大開啟了自己教學專業上的視野。」
隔了幾年(也是幾個月),現在對於這樣的想法依舊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。但我還是問著:起心動念。實習的時候時徬徨,考完教檢面對一連串的考試折磨,是轟炸。現在面對十九天之後要交發表稿,二十六天後要坐上那個位置發表自己的前三章,內心又開始茫然無措。
因為中華民國一點都不英明的教育部宣布全國彈性放假,所以上禮拜加上禮拜六還有賠本上的高一加課,我總共上了20堂。上完只覺得每天像被抽乾一樣,回家只想昏迷。不過這還不算什麼,這個禮拜因為協助一個老師的產前假,所以多了四個班八堂課,再外加賠本兩堂,我這個禮拜要上24堂。上到連自己的班即使寫了教學日誌,每天紀錄他們會笑的點跟國中就已經學過的地方,這樣還是常不清楚自己上到哪裡而哪些又已經講過了。
這半年,真的進了現場接觸到了學生,才真的覺得自己有多嫩。不是說沒有熱情,但開始懂得抽離。如果天天都把學生的事、低落的成績、課務帶回家,我想到最後我只會每天心情都低落,頭頂著一片烏雲,臉上只有疲倦沒有笑容。
今天因為沒拿到課表,跑去開了校務會務。也不是頭一次知道這件事情,上學期兩個學生因為曠課節數太多,期末學務會議決定輔導轉學。這兩個例子,一個導師後來帶著學生一家一家請託,終於有了好歸宿,希望這個孩子能重新開始。另一個,是因為不服會議裁決「輔導轉學」,校內申訴也不通過,學生最後打了1999,整件事變成市民向市府抗議學校處理不公,市議員還來關說。生平頭一次知道好市長的1999可以這樣用的,不只能投訴挖馬路喔!
以後真的皮得繃緊一點,我也不想防學生,但在教育現場變得處處得留證據,以免哪天行得正、坐得直,卻還是被學生反過來咬一口。我不想老話重談這個世界都變了,但這個世界真的沒那麼單純就是了。就像前陣子我看著那些罷凌新聞,真的不覺得避免這種肉體上罷凌的宣導有那麼重要,這個社會有的時候忘記在從小到大的教育體系中添加幾課,其中好幾個課題叫做「尊重」或者是「自律」。所以有的孩子為了達成目的,不擇手段,這個「目的」有的時候不只是成績,或者僅只是「圓滿某一段關係/結果」而已,進而傷害到不惜口出惡言。
除了1999,這位學生還傳了非常酸的簡訊給班導師,感謝老師把他踢出校園。這件事讓我不禁捫心自問,如果是自己遇到這樣的孩子,會怎麼應對?或許應該也是向當事者一樣,覺得「切心」又難過吧。
當整個教育體系由上至下偏向「體諒學生、給學生機會」,又誰來體諒老師們的精神傷害呢?只能說,沒事留紀錄、留紀錄沒事,有備無患,以便快快樂樂教學、平平安安渡人。
還有才剛開學,我就決定高一每週班會借課一堂來飆課。要在五週、十堂課上完隋唐,學生痛苦、教師黑暗,教育部大概覺得高中歷史老師十足超人來著。
老師嘛,大家都說要我們「格局要大」。(我想我大概只剩下過年胖起來的肥肉跟我說著「肚子很大」,我老爸大概會跟我說:「宰相肚裡要能撐船」,但我想我不是宰相,肚子也只剩下肥油了(哭))
ps.facebook回應我是看不到的,帳號不在我手上,被管收了啊。
閱聞樂思/教育部長有更好的方法嗎?
【聯合晚報╱焦元溥】
「這些學校有沒有音樂課和美術課?課又是怎麼上的?」
每次看到校園霸凌報導,我總這樣想。
應該不奇怪吧。看看電影,從「春風化雨1996」到「放牛班的春天」,那麼多片子訴說著同一個信念:藝術,能感化所謂的「問題學生」, 改變他們的人生。
或許有人會說,電影畢竟是電影。面對霸凌,就該在校園裝監視器,分秒注意,隨時報警。教育環境已腐爛若此,居然還要提倡在台灣從來沒被重視過的藝術教育,這會不會太不切實際了?
好吧,既然要比實際,讓我們來看看在地球另一端,發生在委內瑞拉的真實故事。